St. Luke

【银英】Die Fremde 陌生人 (03)

*Blade Runner Paro Pt2

*缪拉中心,有缪亚的剧情


03


达斯提·亚典波罗说的没错,这对于缪拉来说的确是艰难的一天,当他躺在自己硬邦邦的单人床上的时候,睡眠似乎也没有让他真正的放松下来。他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中,在梦境之外,他的眉毛几乎都要绞在一起,也并不是因为窗外正对着他的窗户的大型广告牌的变幻灯光让他做了噩梦。
一只他从未见过的生物出现在这个浓稠的梦境中。它不像缪拉在科普信息里见到过的任何一种生物,如果硬要给它在那些系统存储的、曾经于这个地球上存在过的动物中找一个形象进行类比,缪拉更愿意称呼它为奇幻故事中的“龙”。拥有金色眼珠的动物慢慢地转过脸来,抖了抖它背上的巨大蝙蝠翅膀。缪拉在这个梦境中感受到了在现实中没有的恐惧,这种恐惧面向的是整个“未知”。他还隐约记得自己没有加入欧洲安全中心的时候,在法兰克福边缘区的旧房子里给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对着父母留下的老旧娱乐系统上的旧世界童话讲述里面的故事。“最后女巫消失了,所有人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小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这是童话的“标准结局”,缪拉读过不知道多少个这种如虚假的肥皂泡沫一般的美好故事——邪恶与痛苦最终都会消失,所有人都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当他的弟弟妹妹们睡着之后,他也会在系统中寻找泡沫褪去后的文字。那些不是写给孩子们的,为了维护他们的天真的故事并没有“每个人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样的结局,无论是被杀死的最后的护民官还是那些圣杯骑士的故事。缪拉不能说自己没有受到童年的影响而沉迷圣杯骑士的传说,当他在给自己订购虚拟助理的时候,没有像米达麦亚那样选择一个可爱的女性形象,而是给自己的虚拟助理起名“珀西瓦尔”,并希望他能够成为自己想象中的圣杯骑士。缪拉站在梦境中,与这只神奇的生物金色的眼睛对视,圣乔治的传说中也有这样一只奇特的生物,还是说这只生物正在守护着金色的羊毛。
“你为什么在这里?”缪拉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十分愚蠢,他在询问自己梦境中的这只奇怪的生物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当然这只巨龙不会给他答案,它只是转了转自己金色的眼珠,缪拉在那黄金玻璃一般的眼珠里看到了自己的镜像。“真是的,”他在梦境中抓了抓自己浅色的头发,“我应该问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只黑色的龙拍打着它蝙蝠一般巨大的翅膀,甚至遮住了梦境中的阳光,它腾空而起,在缪拉的视线中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缪拉愣在那里,看着龙消失之后它曾经停留的地方,那里并没有金色的羊毛。
“奈特哈尔,该起床了。”
珀西瓦尔的声音从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缪拉不情愿地翻了个身,当他的胳膊碰到枕头旁边的塑料物体时,隐隐约约还留存着的梦境马上就如同雨水中的泡沫一般破碎了。他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起来,手里下意识地攥着自己昨天晚上放在枕头下面的爆能枪。之前毕典菲尔特对他说过,他作为欧洲安全中心的人类探员,使用传统的子弹式手枪去对付那些潜逃的农业仿生人或者工业仿生人没有一点点优势。他听取了自己搭档的建议,当欧洲安全中心进行设备升级的时候他写了一封申请,去做第一批使用爆能枪的人类探员。这种威力更强的武器并没有让奈特哈尔·缪拉感觉到安全,相反,这让他陷入到了更深的恐惧之中。他现在成了一个能够扣动扳机就轻易杀死一个仿生人的“怪物”了。
外面广告牌的光芒透过他公寓里漏了一条缝的窗帘照进地板开裂的纹理上。珀西瓦尔坐在他摇摇晃晃的扶手椅上,手里“拿”着一张纸,说是拿也并不恰当,因为这一切只是虚拟助理系统中的投影而已,那张真正的纸依旧好好地躺在桌子上。缪拉看着自己的虚拟助理在那些变幻的光线下仔仔细细地叠着那张白纸,“需要我帮你煮一杯咖啡吗?”他的虚拟助理问他,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甚至没有抬起头。
缪拉看着那张纸的幻象在珀西瓦尔手里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如果不是因为这张纸是白色的,缪拉会以为自己看到了梦境中那只龙。“你应该先把手里的枪放下,奈特哈尔。”他的虚拟助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缪拉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放下手里的爆能枪。
“我能帮你找到这位‘魔术师’,奈特哈尔·缪拉探员。”自称是记者的人昨天晚上就坐在这张可能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扶手椅上,抬起头来看着他。缪拉看着那双绿色眼睛中映进来的窗外灯光的颜色,有一瞬间那双眼睛是黑色的,是否那位被称为“魔术师”的人也有着同样的黑色眼睛。“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吧,就像在奈德拉德那样。”
“停下。”缪拉下意识地摸过了自己放在旁边桌子上的爆能枪,这件用于“回收”仿生人的武器被他攥在手里,指着一个不在他任务清单上的人,或者是仿生人,谁知道呢。“你为什么来这里。”还是那个问题。亚典波罗脸上的表情里没有一点恐惧,他轻轻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个像是嘲讽的笑来。他举起自己的手,“别那么紧张,探员先生。”就像在说外面一直在下的雨什么时候会停一样。“你就当做是一个好心人想要帮助你。”
“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真的会开枪。”
“我回答了,只不过没有给出你想要的答案。”亚典波罗放下自己的手,他绿色的眼睛依旧看着对面的探员,他看到缪拉扣着爆能枪扳机的手指稍稍抖了一下。“你想听到怎样的答案,我其实是一个从遥远殖民卫星逃到地球的仿生人,我杀了我的雇主,我的目的是到地球上来摧毁整个海尼森总部。是这样吗,探员先生,你想要这样的回答,然后你就能心安理得地用那把枪杀了我,是吗?”
“这是我的工作,你不应该对一个欧洲安全中心的探员的工作有太多好奇心。无论你是个记者,是个骗子还是该死的从矿业星球上逃出来的仿生人。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
“你想让你的弟弟妹妹们去殖民卫星,所以你选择给欧洲安全中心卖命。我可以帮你……送你和你的家人一起去新凤凰城,你只需要付给我成本价就可以。如果你想见‘魔术师’的话,他可以给你更多的选择——”
“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只相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是吗,还是欧洲安全中心给你的那种‘合约’,以至于你都不相信人类……人类复杂的情感。”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虚拟助理先生,介意帮我点个火吗?”
珀西瓦尔半透明的手指在那支卷烟上碰了碰,一阵淡淡的焦油味迅速地充斥着小公寓里的每一个角落。“如果我帮你去殖民卫星,你就可以不用再给欧洲安全中心卖命,也就少了一个拿着这种危险武器屠杀同类的可怜人了。”亚典波罗站起来,没有拿烟的手攥着爆能枪的枪筒,枪口的位置正好对着他自己。“你是一个仿生人?”缪拉不可思议地抛出这个问题,如果对方给出肯定的答案,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扣动扳机。
“你相信只有仿生人才会关心仿生人的死活,仿生人和人类之间最大的区别究竟是什么,如果我是一个仿生人,那杀死我不会让你感到愧疚,是吗,探员先生。而我作为一个人类,也不能希望这种奴役或者‘屠杀’终止,因为我是这一套体系中的受益者,是吗?你拿的每一笔钱都是——”
“出去,别逼我在这里杀了你。”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词,对方松开了攥着他手里武器的手,“平等主义,和平主义,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有用的话就不会出现之前那场毁了整个地球的灾难。你这种不用为自己生计发愁的人说出这种漂亮话当然简单,来地球做什么,你就应该在新蒙吕松做一个写白日梦的小说家。”
“如果你改变了你的想法,可以随时到奈德拉德去找我。”
“滚,你最好祈祷奈德拉德还能多几个‘明天’。别让我再看到你,骗子。”
珀西瓦尔折的那只小小的白色的龙躺在桌子上,缪拉看着它,它和白色的纸重叠在一起,如果珀西瓦尔用手指碰一下,它是否会燃烧起来。缪拉这样想着,真的伸出手去碰了碰它,但是在他的手指能够感受到任何东西之前,那只纸做的龙消失了。
新凤凰城,新凤凰城,这个地名在他的脑子里跳跃着。缪拉按了一下自己的投屏,在系统里搜索着有关新凤凰城这颗殖民卫星的信息。似乎新凤凰城的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在呼吁将这颗殖民卫星建立成整个星域或者整个宇宙中第一个人类和仿生人拥有平等权利的卫星。剩下的信息是他的工作任务中密密麻麻地出现的消息,新凤凰城的走私路线,从矿业星球逃走的仿生人可能经由新凤凰城前往地球,海尼森给新凤凰城的私人工厂提供的仿生人订单……
“珀西瓦尔,帮我呼叫一下沃尔夫冈。”
在一阵沉默之后通讯对面响起了爱芳瑟琳的声音,她的声音在这样一个阴冷的早上听起来像加了太多太妃糖的点心,“早上好,奈特哈尔,沃尔夫一会儿就来接你的通讯。”
“谢谢,爱芳。”他有些焦急地用自己的手指敲着桌面,咖啡煮好了已经开始渐渐变冷,而他却丝毫没有心思去喝一口。
“怎么了,奈特哈尔?”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缪拉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对沃尔夫冈·米达麦亚坦白多少,保留多少。“之前你们小组调查过的……前往新凤凰城的航线记录,你能不能发给我一份?”
“我得想想我把那份记录放到哪里了。”米达麦亚在通讯那头说着,“不过没问题,这不是什么大事。”
“谢谢你,等休息日的时候我一定请你好好喝一杯。”当缪拉说出这句感谢之后,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小声地嘟囔着,“谢谢”可不是一个这里的流行词汇。

“你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怎么了,单恋的对象残忍地拒绝了你?”毕典菲尔特从旁边的座位上探过头来看着缪拉,人类探员正直直地盯着自己投屏上的内容,却发现自己一个词都没有看进去。“如果是那样就好了,我可以去酒馆里买醉然后大哭一场,是这样吗,我是听沃尔夫冈说的,失恋之后的解压方法。”缪拉努力地使自己脸上挂上一个“我没事”的表情,但是这只能使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难看。
“你需要休假,兄弟。”毕典菲尔特伸手拍了拍自己搭档的肩膀,他能闻到缪拉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味,按照毕典菲尔特对缪拉的了解,他的搭档没有这种爱好。
“可能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休假。”
“热爱工作总得有个限度。”
还没等毕典菲尔特说出下一句话,他们两个的系统提醒就亮了起来,缪拉像条件反射一样站起身,眼睛盯着新任务的提醒。“美因河沿岸发现了两具尸体,像是被仿生人杀死的。”缪拉重复着任务提醒里的文字,“弗里茨,我们应该分头行动。”
“我不同意你的意见,奈特哈尔,如果真的是失控的仿生人,分头行动等于送死。”毕典菲尔特的潜台词缪拉当然明白,如果行凶的是米达麦亚他们之前在追查的那六个矿业星球潜逃的工业仿生人,对于缪拉来说无异于送死。他自己都不能百分百有把握敌过一个女性仿生人,更别说工业仿生人,如果没有欧洲安全中心配给的武器,他就是在打一场没有胜算的荒唐战争。
“但是这样可以提高效率,说不定这次我们可以走运。”这句话他说出来之后甚至无法说服自己。
“你知道我不能违抗你的命令,兄弟。”毕典菲尔特无奈地摊了摊手。这是欧洲安全中心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其实也是在地球、殖民卫星和行星其他岗位上的“惯例”。仿生人雇员听命于人类雇主,甚至是同一岗位的人类雇员。这一点在欧洲安全中心并不是十分明显,愿意来欧洲安全中心工作的人类雇员基本上可以被归结为“在地球上没有未来”的那种人,除了一条命之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但是在某些微妙的情况下,这种“惯例”如同一枚锋利的刀片,在仿生人与人类之间割开一条深深的裂痕。“我们走吧,希望幸运女神今天站在咱们这边。”
这具尸体是一个可怜的男人,缪拉蹲在他旁边仔细地用仪器检查着那个可怕的伤口。他是被一块粗糙的金属割断了脖子死在这里的,缪拉做出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而且他几乎没有反抗的时间。为什么他会死在这里?这个疑问盘旋在探员的心里,雨水不断地落到旁边漆黑一片的美因河上,这附近的气味和欧洲安全中心差不多,都令人感到不悦。仪器的分析结果展现在缪拉的投屏系统上,这个可怜男人的系统被抹除,各种可以证实他身份的证据也完全消失。“看来他们是想要抢夺这个男人的身份信息,假扮成他……”
缪拉摇了摇头,这个想法仍然很愚蠢,就算他们拿走了这个受害人的身份,他们也无法做到百分百确定能够离开地球,以人类的身份前往一个殖民星球开始新的生活。一个词,一个地点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新凤凰城,吉尔菲艾斯说过他们要争取让新凤凰城成为一个任何身份的人都能平等居住的星球,无论是人类还是仿生人……
“如果他们要去新凤凰城,那他们会去奈德拉德区找一个走私犯,找一个能替他们伪造基因检测报告、骗过边境检查关卡的人。”缪拉自言自语地说着,一个笑容慢慢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知道这些人会去找谁,魔术师,不是吗。
“小心,奈特哈尔!”他的虚拟助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雨水落下和美因河流淌的声音之中。缪拉听到一声枪响,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珀西瓦尔试图伸手去抓住那颗子弹。子弹穿过那些由电流组成的图像径直向他而来。
这真的有点疼。缪拉感觉到疼痛从伤口处的那一点开始向每一处神经扩散,他伸手试图去拿自己的爆能枪,如果他早就被盯上了,那也只能随机应变。他朝着子弹来的方向开了两枪,能量束击穿了黑暗中一块巨大的金属板,迸发出的火光比美因河旁步道上昏黄的路灯还要明亮。在那一瞬间的明亮中他看到了朝自己开枪的工业仿生人。
“你应该停下。”他朝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句,这个动作牵扯着他的伤口又传来一阵疼痛,痛觉像不断拍打着法兰克福郊外巨大水泥堤坝的海水,下一秒就要将他淹没。“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他一只手按着自己的伤口,试图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减少流血,另一只手攥着爆能枪又朝着黑暗开了一枪。“我是不是会死在这里。”这个想法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和疼痛一起,逐渐侵蚀着他的意识。另一颗子弹带来的疼痛远不如第一颗,那个朝着他开枪的仿生人用子弹打穿了他的手臂,他的爆能枪落在地上,而他没有更多的力气去按住这个新的伤口。
“如果我死在这里,他们也不会抢走我的身份。”缪拉靠着自己停在美因河步道上的飞行器,等着最后的结局降临在自己身上。每个人的故事总会有一个结局,而这些结局最后都是相同的。
“不用谢我。”他听见了爆能枪射击的声音,和混在其中的这一句话。缪拉在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边缘看到了自己落在地上的爆能枪,既然不是自己开的枪,那么又是谁。“谢谢不是一个这里的流行词汇。”
“现在你不仅欠我一个故事,又欠我一条命了。”缪拉依旧试图去用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去拿落在地上的武器,却被这个“骗子”死死地按住了第一个伤口。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咬着自己的牙忍住了呼痛的声音,他的心脏仍然在胸腔里跳动着,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生命的声音在胸腔里回响。“用爆能枪招呼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不是一个恰当的选择。”亚典波罗捡起了那一把落在地上的爆能枪,关上了能量匣之后把属于缪拉的武器放回到了他的外套口袋里。“等你能拿枪的时候再想杀了我也来得及。”

缪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身处地狱,而是躺在自己公寓那张不舒服的床上。“先别说话,奈特哈尔。”他的虚拟助理的形象站在他的床边,伸出半透明的手指“碰”了碰他干燥的嘴唇。“你应该感谢达斯提,他救了你,还有……”珀西瓦尔转过身去看着屋子那边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茶杯的人。“杨威利先生。”
“珀西瓦尔,你应该让他多休息。”一个平静的声音出现在缪拉的耳朵里,缪拉隐隐约约看到那个身影,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杨威利,珀西瓦尔说自己应该感谢他,为什么。这些问题堆积在缪拉的胸腔里,挤压着疼痛已经消退的伤口。“珀西瓦尔是救了你的人,还有达斯提,我只不过是放心不下达斯提过来帮个忙的……”被称作杨威利的人坐到了他床边的金属凳子上,缪拉看到了一双温和的黑色眼睛和淡淡的笑容。“你不需要感谢谁……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下去。”这句话有些让缪拉摸不清头脑。他猜测杨威利或者是亚典波罗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也使用了过量的止痛剂,这让缪拉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在半睡半醒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只奇怪的黑色龙,它睁着自己金色的眼睛,缪拉走近了一点,伸出手碰了碰龙眼下深色的鳞片,他摸到了龙的眼泪。
他在又一个梦境之中醒来,疼痛回来了,一跳一跳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没有拉好的窗帘告诉他现在已经是黑夜,外面的广告牌变幻的光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缪拉侧过脸,看到了放在自己枕头旁边,用白纸折成的一只龙。一阵风从窗外吹来,似乎让这只龙纸做的翅膀动了动。
“想问我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你家里,是吗?”亚典波罗的声音从窗边的扶手椅那里传来。被他称作“骗子”的人走到他旁边,低下头看着他。如果不是那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右臂,缪拉会伸出手去把亚典波罗垂下来的一绺头发拢到耳后。“我无法看着人类去屠杀仿生人,同样,我也不能看着你死在一个‘杀人凶手’的手里。”亚典波罗有些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又迅速地将手收了回去。“人类,仿生人……我们本就不该持枪相向。”
缪拉想说些什么,但是那些话堵在他的喉咙里,像亚典波罗描述的那颗星球上的沙子。
“有一颗叫做新雷根斯堡的卫星……它虽然叫这个名字,但是却不像法兰克福这样雨下个不停。”亚典波罗坐到了单人床的床边,手里拿着一张平整的纸。他将纸对折了一下,随后又折起一个角。“那里有最纯净的绿色森林……白色的碎石铺成的道路会指引每一个人回家。”他的声音像是在描述他在那颗卫星上见到的景象,又像是在诉说那些过于古老的传说。探员闭上眼睛,他从未见过绿色的森林,他见到的绿色……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缪拉听到亚典波罗叹息一般的声音,一阵小小的扰动出现在他而枕头旁边,又一只白色的折纸龙,扇动它的翅膀,走进他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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